农历庚子年,新春喜悦未及回味,武汉冠状病毒肺炎的消息瞬间爆屏,新闻本已流传多日,放假前还为武汉扼腕,不想短短数日,这个莫名的病毒便与自己息息相关,年夜饭吃得有些乏味,春晚看得有些心不在焉,随着时间的推移,空气愈发凝重,就在这日,武汉封城了。
1月24日,大年三十,一夜未眠
我的脑回路中,跌跌撞撞的竟都是2003年的场景。2003年,大三,记忆中最不愿回忆的一个春天。白口罩,温度计,隔离,空荡荡的街,稀疏的人流,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气味,阻隔了春的斑斓与芬芳,我躲在家中,望着庭院的石榴树发呆。非典,让我们知道了,有一种叫疫情的东西,竟具有如此杀伤力,隔离的不仅仅是身体,还有精神上的敏感,质疑,甚至抑郁不安。而就在17年后,武汉冠状病毒肺炎、疫情又充斥了大脑,还有日益活跃的网络媒体。不想看那些新闻,又禁不住点开看,在矛盾、纠结中辗转反侧,恍若梦魇,但私心里又觉得,时隔十七年,中国无论是科技、医疗,还是传媒,飞速的发展是有目共睹的,总不至于束手无策,我甚至觉得,一觉醒来,一切都结束了,这疫情就像新春的一个小插曲,只是徒增一些小回忆,一切无伤大雅,翌日,喜悦依旧。
1月25日,正月初一,家宴取消
我故乡的俗语说,三十晚上坐一宿,初一起早扭搭扭。然而就是这一天,我们得到了疫情爆发后的第一个号令,“宅”在家中就是为疫情做贡献。我看到80多岁的钟南山院士那张因焦虑担忧而充满血丝的眼睛与沙哑的声音,不禁潸然。我知道,疫情远不容我盲目乐观。这日下午,姐姐联系我,说要不要取消初二的家宴,我难置可否。身处大家族,年就像一个磁铁,将散落的人群吸入磁场,讲真,有些舍不得,而且,今年家有喜事,叔叔家的新房竣工,热情好客的叔叔婶婶进入腊月就开始准备,并在家庭群中频频展示各种美味,过年又温房,亦算双喜,我和姐姐说,再等等吧。如坐针毡等待时间带走噩耗,时光滴答,心情却是越发沉重,傍晚时分,姐姐告诉我,已经打电话给叔叔,讲了疫情的严重性,通情达理的叔叔婶婶遗憾宣布,聚会取消,听到这个消息,心里着实失落落的。
1月27日,大年初三,千里被“封”
我期待的一切向好,被现实残酷而亦步亦趋的击垮,疫情逐渐发酵,就在聚会取消后的大年初三,我的老家封村了。封村要怎么封?很快,朋友圈里便有了演示,有的堆砌高高的土堆,有的拉上警戒线,有的用铁链将村口封堵,随着村庄被封,城市中的居民社区也陆续被封,直至最终被封城。大概人们是绝望的吧,没有了繁华热闹的商业区,没有了熙熙攘攘的人群,整个城市就像沉睡了,就像生病了,静的让人发慌。只有夜晚掌灯时分,小区里闪闪烁烁亮起的灯光,让我们知道所有的同胞都同我们在一起,共渡难关。团圆,走亲访友是国人为年定制的标签,而2020年的新年,城市是隔绝的,村庄是隔绝的,人是隔绝的,当与父母见面都成为奢望,挑战的不只是习俗,更是心理承受。每次给妈妈打电话,妈妈总说,再坚持一周就会好的。是啊,要心怀希望,在彼此隔绝的世界里,我想,大家心是报团取暖的,都在祈祷明天会好,我不孤独。
1月29日,正月初五,静观其变
我开始了猫在家中刷屏的日子,我对武汉原本不甚了解,真正去走进一个城市,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切入点。从起初的气愤,到后来的焦虑,再到同情与惋惜,惺惺相惜,武汉成为一个情节,剪不断理还乱。每日,因为疫情中的黑暗面咬牙切齿,摩拳擦掌,因为疫情中的闪光点泪流满面,内心绵软,武汉击垮了我所有的淡定与矜持,连女儿都说,妈妈你像个愤青。朋友群很激烈,每天吐槽疫情中的“妖”和歌颂疫情中的“神”,感觉整个生活都空了,唯有这个事件。就在这一日,我们得到疫情以来的第二个指令,延期上班,很快,社区的门卫值岗人员翻倍,这是在全民“宅”家第五天,居委会通知居民领取出入证,按照要求,每两日每户有一名成员可以出入采购生活用品。我们预计和猜测的疫情很快过去泡汤了,我和朋友们互相安慰,苦中寻甜。
1月31日,正月初七,沉思静想
未知的封闭让我们对外面的世界望洋兴叹,在经历了一周的不知所为后,心慢慢沉淀下来,我决定读书启智。于是,我又读了一遍湖北籍作家池莉的小说《霍乱之乱》。正值新冠状病毒肆虐,又是坐标武汉,又关乎疫情,让这部小说意义非凡。小说以作者做传染病医生的生活为素材,着力描写了人与烈性传染病的关系及生命价值的分量。在武汉疫情肆虐之际,我们民族凝聚力得以彰显,逆行者更是让人钦佩,但是,不作为,乱作为,造谣传谣所带来的危害,更值得我们深思,更拷问公民的灵魂和社会良知。小说中的专家预言,总是对卫生防疫持漠视态度,中国发生烈性传染病几率会很大。疫情后,我们是否能认识到,健全的疫情预防机制、快速的疫情反应机制、客观严谨的公开机制对于疫情防控是何等重要。我觉得池莉真是一个社会责任感很强的作家,她是用心写作,用精神写作。
2月3日,正月初十,复工在即
久居家中,复工成为热搜,确认了一种说法,不是工作需要我们,是我们需要工作。复工让我一度欢欣雀跃,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持证出入小区。然而,现实有些尴尬,当我封闭十余日,迈出单元门时,阳光洒下来不禁眯眼,看到人时本能的躲闪,甚至会有一刹那怀疑这片的空气是否有病毒潜伏。戴着口罩,走在空空的街道,满满的不适。可是,这一切并没有让我们这些逆行者停下脚步,我可爱的同事们,急速的完成了从坐堂办案到远程办案的转变,化身女主播男主播,不需打赏,只为职责。另一群同事,化身社区值岗人员,登记,核查,一丝不苟,护一区平安。新闻说,全国各地、各行各业都在陆续复工,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呀,会有更多和我们一样的人走上岗位,用责任和奉献与祖国共渡难关。
2月22日,正月二十九,遇见春天
清晨睁开惺忪的睡眼,不禁感叹天气真好,阳光很好,温度也是恰到好处,中午时分下楼取快递,走过小区花园时,惊喜地发现不知名的小树已经爆出了嫩芽。是啊,没有一个春天不会到来,而且,今年的春到的好早呀,让人心生欢喜。听说,城市要解封了,那么,村庄,社区还会远么?我的内心在一刹那生出无限的希望,对春天的希望,对美好的希望,对未来的希望,我相信,明天,一切都会好起来,太阳绽放光彩,大地春暖花开。